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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瑞敏:西散南国文学社副主编

2020-07-07  关注: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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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瑞敏:西散南国文学社副主编

刘瑞敏:西散南国文学社副主编

刘瑞敏:西散南国文学社副主编


刘瑞敏中共党员。19566月出生。天津市蓟州区人。中央党校在职本科学历,曾在齐鲁石化公司胜利炼油厂党委办公室,劳动服务公司。齐鲁石化公司厦门.深圳办事处等单位任秘书,经理主任等职务。

作品表演唱《老头老婆逛峱山》《四德花开咱村镇》获青州市群众文艺汇演创作演出二等奖。现代吕剧《劝爹》获中国(临淄)齐文化艺术节文艺创作二等奖。散文《天眼》获南国散文征文一等奖,散文《恍如隔世》获临淄国庆征文三等奖,诗朗诵《游子回家》获澳门回归二十周年征文一等奖,并获“中华文化传播者”荣誉证书,长篇小说《齐韵油魂》(47万字)2019年出版。《一位值得怀念的老人》(散文)《永恒的纪念》(诗文)等在《齐鲁石化报》《金夕阳》刊物登载。在办公室期间所写企业管理方面的文章在部级刊物发表。

作品赏析



坟前多立了一座碑

文 /刘瑞敏


退休后,伺候“走”了多年疾病缠身的老伴,我便迫不及待的赶赴山东,看望了阔别五十多年一直没有机会见面的童年玩伴、发小的哥们。

当两人见面的那一时刻,真的让人感觉到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啊!一晃五十多年过去了,当年两小无猜的懵懂少年转眼间已经变成了历经沧桑两鬓斑白的老者了。想当年我们一块住的那个居民大院有三十多户人家,和我俩一般大的有十几个玩伴,而我俩是玩得最好的哥们了。此次见面要不是事先有了准确的手机号我俩说啥也不敢相认啊!

我向他介绍了他去了山东我的一些情况之后,便急切的问起了他的情况,我这才知道他已经是局级干部了,半年前刚从所在单位党委书记的岗位上退下来。我真是又惭愧又惊喜,惭愧的是自己没有什么作为,还是个普通工人,惊喜的是没想到这哥们儿进步的如此之快,我面带羞涩的说:“真没想到你当了这么大的官儿,大院出来工作的那些人数你官儿最大了。”

他淡淡一笑,转而鼓励我说:“你也不错啊,培养了那么多徒弟,有的还成为了技师,为国家的贡献也不小啊!”我又环视了他住的房子和室内的装修说:“可是你住的房子也太一般了,还不如我这个普通工人住的好呢!”

“是,你说的没错,我住的和我们单位的职工相比也是一般水平,你是知道的,国家有规定,干部住房、待遇不能超标,超了就是犯错误。”

我心里一怔,难怪他进步的这么快,原来思想觉悟这么高,对自己要求如此严格。看看社会上那么多的人当了干部手里有权了之后,就开始为自己为家族大捞好处,换住房、安排子女亲属、甚至出国几乎都司空见惯了,而这哥们还是原汁原味保持不变。我半开玩笑的说:“老兄啊,现在像你这样的干部真是太少了,我要是你的上级啊,还得继续提拔重用!”

他哈哈大笑:“看你说的,还是好的多,就拿我们单位来说吧,从开始建厂创业一直到现在,五十多年来历届领导班子,都自觉以第一任党委老书记为榜样,发扬当年的创业精神,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所以五十多年来我们单位没有一例腐败案件发生,职工也没有一个下岗和上访的。老书记就像一面镜子始终照着我们,信仰不丢失,思想不跑偏,这也是我们全厂干部职工引以为自豪的。”

“哦——”听了他的话,我心想,原来他们不但基础打得好,而且眼前始终学有榜样,难怪呀!再想想我所在的单位先后有两个副职都因为腐败判了刑。于是我怀着疑惑的心理问他:“老书记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你们这么崇拜敬仰,这么多年了始终以他为榜样?”

“当然有了!”他立刻眼前一亮来了精神,向我侃侃而谈讲起了他到山东的一些情况——

“一九六七年四月,母亲领着我和弟弟跟着去抚顺接家属的负责同志,经过两天一夜的颠簸,终于来到了山东胶济线上的一个小站下了火车,由于暂时还没有住处,我们这些人只好住进了火车站旁边的一个小旅馆。

一个星期后,我家被安排在了一个村庄的老乡家里,虽然房屋破旧没电没水生活极其不方便,但总算是见到了一年前就来这里的父亲,一家人总算团聚了,从父母的唠嗑中我才知道,距村十几里远的西山正在进行着一场国家秘密的重点工程万人大会战。

和我家一起安排在同一个村的还有十几户,家里也都有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我们这些小伙伴一见面就自然熟了。由于一时还上不了学,我们只好每天不是下河捞鱼摸虾,就是扑蝴蝶捉蚂蚱,要么就是无聊的玩藏猫猫。

有时我们还一起到工地看热闹:那高高的起吊抱杆和顶端迎风飘扬的红旗;那手握红、绿、黄彩旗嘴里的哨子吹得‘嘟嘟’直响的指挥吊装的叔叔;那‘隆隆’的机器轰鸣声;那一排排摆在路边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设备;还有参加会战的解放军、工人、民工叔叔阿姨们干得汗流浃背的身影,都深深吸引着我们的眼球,越看越着迷,远看越激动不已热血沸腾,都暗自下决心,长大了也要像他们那样为祖国的建设贡献力量。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开始上学了,说是叫职工子弟学校,实际上就两栋平房,几十个不同年龄的学生,没有课本,每人发一本红皮的《毛主席语录》先学着。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关工地的一些情况我们知道的多了一些,原来这个秘密的会战工程是胜利油田的配套工程,当时是我们国家最先进的一套石油炼制生产装置,称为‘联合装置’。胜利油田是我国继大庆油田开发之后的又一个大油田,当时对外也是保密的,称‘九·二三厂’。

会战工地的地名当地老乡叫桃花峪,听起来这名字倒是挺浪漫的,可实际连一棵桃树也没有,就更谈不上什么桃了花了,那‘峪’其实就是一个大深沟,沟深足有三、四十米,沟两边裸露着呲牙咧嘴的大石头,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荆棘杂草足有一人多高,抬眼望去吓死人了。

会战工地在大沟东边一片较为平展的地面上,这是由雨水从西山冲刷下来的泥土经若干年的沉积而形成的,原先是一片坟茔,会战以后变成了不分昼夜一片繁忙的会战工地。运送各种设备的汽车、马车、人力板车来来往往穿梭在工地的土路上,晴天一片尘,雨天一片泥,会战环境十分艰苦。

联合装置是会战工地的心脏,四周用铁丝网拦着,门口有解放军战士持枪站岗,进出人员的胸前都佩戴着标牌,解放军认牌不认人,不管是谁没牌一律拒之门外。在不远处的山坡下,也就是小学校的操场上齐刷刷摆着一排大炮,炮口直对联合装置上空。

听父亲讲,开工典礼那天石油部长亲自剪彩、讲话,指挥部五位指挥的经历也都不凡,他们都是解放前从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打杀出来的,解放后又分别参加了南京、大连、兰州、克拉玛依、抚顺这几个国家老石油基地的建设,现在国家又把他们调来领导这里的石油大会战了。

可是好景不长,不久‘文革’运动就波及到了会战工地,老干部们都被造反派打倒夺权遭批斗,名曰‘触及灵魂’。白天除了干活还要随时接受批斗,工地的大喇叭经常传来‘某某某马上到某某单位接受革命群众的批判!’的喊声,晚上还得写交代材料。

一次,我们几个同学放学路过工地,正赶上一个单位开批斗会,只见一个看上去四十左右岁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头上戴着一个纸糊的一米多高的锥型大高帽,站在一个一米多高的长条板凳上接受批斗,花白的头发从高帽里凌乱的露出来,脖子上挂着一个一直耷拉到地面的大牌子,上写着:死不悔改的走资派某某某,名字上还打着粗粗的大红叉。那人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脏兮兮的工装紧贴在后背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像雨滴似的掉在地上,腰是弯弯的,高大消瘦的身躯看上去就像是热锅里蒸煮的一只大虾。

我们都惊愕了,我心里一阵酸楚。

一个造反派质问道:‘你老实交代,为什么不愿在中南海工作了,非要下去到地方?那中南海是毛主席工作的地方,你不愿意在那,这就足以说明你对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不忠不爱,你说,是不是?’

那人沉思了片刻语气虚弱地回答:‘一九五八年,我当时在国务院秘书局工作,国家号召大干工业,尤其石油工业当时很落后,我觉得自己还年轻,应该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到国家最需要最艰苦的地方去,于是我就写了申请,不久,石油部就调我到新疆石油管理局担任了副局长兼克拉玛依炼油厂厂长……

‘老家伙,你不老实交代,还往自己的脸上贴金。’造反派对他的回答显然十分不满,还没等说完就一脚踢了过去。

只听‘扑通’一声,那人从板凳上栽了下来,一股鲜血从嘴角鼻孔流了出来,当时就不省人事了,躺在地上全身缩成了一团,血水、汗水沁湿了身边的地面。

紧接着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打倒死不改悔的走资派!不老实交代就叫他灭亡’……

晚上我跟父亲讲了白天所看到的一切,只见父亲的表情特别忧郁,半晌才压低了语气说:‘他可是个大好人啊!你妈她们的临时工就是他给安排的,要不是他,你妈她们这些家属早就饿死几个了,哪还会有今天啊,唉——。’说完父亲长长叹了口气就再也不言语了。后来又从父亲那里知道,那人就是会战指挥部的党委书记兼总指挥.那次批斗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他的腰却从此再也直不起来了,右腿也残疾了,走路一瘸一瘸的。

不久,毛主席发出了‘要文斗,不要武斗。’的最高指示,这种状况很快就被纠正了,大批老干部‘解放’了又回到了领导岗位。老书记在军管会的支持下,又重新主持了会战指挥部的工作并迅速恢复了正常,工程建设的速度也大大加快了: 一座座炼塔拔地矗立;一条条管线纵横交错;一个个油罐整齐排列;主控室表盘上的各种仪表灯光闪闪,像一只只亮晶晶的眼睛,紧盯着生产装置的各个重要部位,仪表纸上画出的一道道红线,向操作员们汇报着装置的运转情况。操作员门聚精会神的记录下一台台仪表显示的运行数字......经过全体会战干部、工程技术人员、解放军、工人、民工、家属等一万多人的艰苦奋斗,中国第一套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石油炼制装置建成了!生产出的汽、煤、柴、航空等各种油品,及时地缓解了当时华东地区乃至全国能源紧张的状况,有力地支援了国防建设。

一年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向国外宣告了这一震惊世界的消息!

会战虽然结束了,可是在会战职工们的心里,还有一个大喜和感激之情始终让他们久久不能平静,指挥部不仅给没户口的家属们落了户口,而且还把她们转成了集体企业的正式职工。让家属们从一个连户口都没有的“盲流”(是社会上对没有户口人的蔑称),端上了‘铁饭碗’,成为有正式工作的职工。在当时来说这一身份的转变该是多么的艰难不易啊!”

“可不是嘛,在那个年代,户口就是命根子啊,没有户口就没有饭吃,就连有户口的城市人,吃饭都是靠国家按定量供应口粮。哪像现在,到处都是饭店。”我聚精会神的听着哥们那动情的介绍,实在激动得忍不住时会插上一两句。

哥们喝了几口茶水继续说:“老书记身为指挥部党委书记、总指挥,面对当时的状况万分焦急,在指挥部开会时多次提出这个问题进行讨论,最后决定,先为这些家属在工地安排一个临时工作,按照民工对待,每天工资1.25元,有了这个钱就可以先到集市上买点高价粮食,首先解决基本温饱问题,然后再从长计议。

就在安排完了家属临时工作不久,造反派夺权了,为这事挨批斗的时候,造反派还专门为老书记捏造了一大罪状,说他反对学大庆,大庆当年会战时提出的口号是‘先生产后生活’,而他却先考虑职工家属们的生活问题,与大庆的口号相反,学大庆是毛主席号召的,那不就等于是反对毛主席吗?从此,再也没有人敢碰‘家属问题’了,可是这件事却一直装在老书记的心里。”

“造反派那些人后来也没得好。”我气的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继续说:“是啊!这就叫害人如害己。老书记‘解放’后重新主持工作,在一次指挥部会议上又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说:‘我的想法是,在现有临时工的基础上再给家属们成立一个集体企业,最终让她们成为这个企业的正式职工,端上‘铁饭碗’。’在军官会的支持下,老书记拖着残疾的病体,带领指挥部一班人,一手抓安全生产,一手抓职工生活,并亲自跑省、市、区地方各有关部门。经过一年多方面的努力,最终为家属们成立了一个区级集体企业——‘三八’综合服务公司。人们习惯简称‘三八公司’,将工厂的职工食堂、托幼、绿化、环卫、居委会及部分生产辅助性的工作统揽起来,交给‘三八公司’干,家属们不但发挥了‘半边天’的作用,而且从此端上了‘铁饭碗’。

还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一天我父亲下班还没进门就大声喊:‘大喜,真是大喜呀!’当我父亲进了屋,从怀里掏出来那大红色的里面有我们全家名字的户口本时,我们全家人高兴得简直都无法形容了,真是比过年还兴奋,我母亲激动的“呜呜”直哭。在这之前我母亲和我及弟弟是没有户口的,更谈不上户口本了,全家四口人就只有我父亲一个人有户口,户口本上就只有我父亲一个人的名字。那天晚上,所有落了户口的职工家庭都灯火通明,有的还放起了鞭炮庆祝。

我被他绘声绘色的讲述深深地吸引了,默默地听着……

停了一会,他又说道:“一转眼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随着我国石油化工工业的发展,当年的联合装置已扩展成为如今全国五大石油炼化基地之一的大型国企了,现在操作掌控装置的已经是当年会战老人们的孙子辈了,像我们这些第二代的工人现在都已经退休了。

如今那些会战的老人们有的已经驾鹤仙逝,健在的年龄最小的也都八十有余了。在他们的脑海里许许多多的往事都早已淡忘,有些如过眼烟云,但是,唯有那年月的那场会战,却始终在他们的记忆里挥之不去历历在目,每每道来都侃侃而谈,当然聊得最多的就是老书记了。

老书记去世后,职工、家属们自发的在他的坟前多立了一座碑。并且规定每年清明节都要为老书记扫墓,以报答他对职工家属们的关怀。我母亲在弥留之际还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嘱咐我,就是忘了不给她扫幕也别忘了给老书记扫,我当时泣不成声的答应母亲:‘忘不了,都忘不了,您就放心吧!’

“老书记没有亲人吗?”我好奇地问。

“没有,老书记这辈子结过两次婚,第一个妻子是部队的卫生员,在淮海战役中为抢救伤员牺牲了。解放后组织上帮他介绍了一个,可是在那次挨批斗摔成残疾了以后就没有生育能力了,所以这辈子到老了一个亲人也没有,老书记就跟我们敬爱的周总理一样,为了国家和老百姓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了。”

我被老书记的事迹深深地打动了,提出来想去墓地为老书记献花祭拜,他非常赞成。

第二天,我俩来到老书记的墓前,向老书记献上鲜花又深深地三鞠躬,之后把坟前的两块墓碑擦得干干净净,我看到第二块墓碑上面写着两排金光闪闪的大字:

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百姓全心全意永活人间

我虽然没见过老书记更谈不上相识,但是通过这两行字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为了新中国第一套先进的石油生产装置的建成和为了能让职工家属们老有所养端上“铁饭碗”而解决户口日夜操劳的高大身影。这墓碑绝不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幕碑,它是对老书记一生的写照,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这墓碑就是老百姓对老书记口碑的真实写照和浓缩。

他还告诉我,那些当年落上户口端上“铁饭碗”的家属们,现在每月都能领到4000多元的退休金。已经是老奶奶,老姥姥的她们,每当看到儿女给自己领回来的那一沓子钱的时候,总是眼含热泪掂量着手里的钱说:“这都是老书记办得好事!我们这些老婆子就是死了那辈子都感激不尽啊!”

“这是到山东五十多年来让我最感动的事情,同时也是激励我不断努力工作奋发向上的动力。你说,有这样的老书记为我们打下的基础和作出的垂范,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干好工作?”

我频频点头并告诉他,老书记的事迹不仅是你感动的并一直是不断努力工作要求上进的动力,而且更让我感动和深受教育,想想自己虽不是领导干部可也是一名共产党员啊,由于平时放松学习,看到社会上的阴暗面多阳光的少,以至于思想上积累的负能量多了,正能量少了,导致这么多年来比较消极不求上进。老书记是一面镜子,一面旗帜。这次让我得到了一次思想上的升华。

余下的几天,他领我登泰山、游曲阜、逛青岛……尽管旅游内容丰富多彩,但仍不能冲淡老书记在我脑海中的深刻印记。

我想起了已故著名诗人臧克家老人在《有的人》那首诗里面的呐喊:

有的人活着,

可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可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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