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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志祥|石羊河旁的杨柳礼赞

2020-07-23  关注: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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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走廊的天马石羊河,养育着230多万故乡的父老乡亲,它是当地的幸福河,生命河,生我养我的母亲河。

冬去春来,石羊河的两岸袅翠笼烟、花开鸟啼的时节。进入到夏秋,雪花一样的柳絮弥漫了整个天空。这纷飞乱舞的飞絮,任性地沾粘在行人身上,肆意地骚扰着人的视线,它给人们带来了一些不悦的烦恼。

这飘舞的柳絮,也承载着我的思绪飞扬。望着它毛绒绒的身躯,心里总生发出一丝融融暖意。石羊河岸边,到处生长着青青的杨柳林。随着它的潮涨潮落,在浓浓的柳荫下,我吹着柳笛,挥洒着我童年天真烂漫的时光,放飞着一个农家少年五彩斑斓的梦想。我就像一株石羊河滩上的小杨柳,在母亲河的滋养陪伴下茁壮成长!

唐志祥|石羊河旁的杨柳礼赞

阳光正好,路边紫荆、梨花、否花、沙枣树,开得如火如茶。燕子声声里,我嗅着花的芬芳,看着色的秀美,向着久违的石羊河奔去。我站在高高的石羊河坝上,远眺着这条心底澎湃的河流,满腔的热血也沸腾起来。一到冬季的枯水期,看上去它就像熟睡的一条黄龙,安静地盘卧在那里。虽不见了它排山倒海的气势,听不到它响彻云天的嘶鸣,当始终挡不住我走近它的脚步。大堤两侧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杨柳林里也挤满了春游的红男绿女。时值中午,游人们欢聚在一起开始了野炊,瞧着河水,伴着杨柳,享受着这里美好的自然环境。

我没有一点饿意,我陶醉在石羊河岸畔的春风里。我不由地朝着坝头高处一棵高大的杨柳树走去。那黛黑、粗糙的躯干,偌大的树冠,多像记忆中故乡依旧不变色的杨柳树呀。我偎依着她,轻轻撩动着那隽秀飘逸的丝条,眼睛里竟有些模糊了,因为它和我的童年一起成长、长老。

我是喝着石羊河水长大的,我的情感里有着和石羊河一样的肤色,我身上沉淀着石羊河的泥沙,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石羊河水一样的血液!

少时,我最先认识的是石羊河,是石羊河岸边青青的杨柳林。那时的石羊河,有八条支流汇聚而成,有着很强的灌溉能力。除冬春两季,波涛汹涌的石洋河上,波翻浪涌、气势恢宏,蒹葭苍苍,妩媚妖娆,成为观河看景一道最美丽的风景线。

有时闲暇时,常到河滩上砍些杨柳条、树根,靠这些杨柳条、树根編筐织篓打发难捱的时光,回忆往日的情结。也正是从那时起,石羊河岸边的杨柳树,在我幼小的心田里扎下了深深的根,绿色的情。

回望的记忆中,故乡石洋河岸边的杨林树随处可见。河滩上的杨柳树是野生的,一簇簇一丛丛整齐好看。远远望去,就像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翡翠项链,佩戴在石洋河颅长的脖颈上,给灰头土脸的石羊河增添了许多靓丽的色彩。而这些杨柳树,在河水的冲刷下,有的裸露着密匝匝的根须,有的树冠伏地,但她们仍然依照自己的内心,以固有的姿态向上生长。那些不远处堤坝下的杨柳树,则是人工栽种的。这些杨柳棵棵枝叶畅茂、树干苍虬。石羊河堤坝有多长,这些杨柳林就有多长。据说,这些树有上百年的树龄了,她们并列在堤坝下,就像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士兵,与堤坝一道守护着石羊河的安澜。

春天来了,缺粮少炊的乡亲们就去杨柳林里捋柳芽儿裹腹。夏天到了,杨柳林在给乡亲们呈上另一道美味的同时,也给沉寂的乡村带来不尽的欢乐。太阳刚刚爬到树梢,那些勤快的村民,散步在河边,扯开嗓子,唱起悦耳的歌谣。夕阳西下,树上的枝叶刚刚安静下来后,那些深藏在地下的龟儿又粉墨登场。这时,河边钓鱼的人潮一波接一波地涌到杨柳林里,寻找另一个世界的乐趣。

曾经,只要一放学或暑假里,我们这些穷苦孩子,就背起提篮,手持一根半米长的木棒往大堤的杨柳林跑去。我瞅准那些树上的枯枝,使劲地把木棒往树上一投,那枯枝就哗哗地落了下来。捡起的枯枝很快就装满提篮。有时,看到树上有粗些的枯枝儿,干脆把鞋子一甩,哧溜爬到树上,双臂紧紧抱住树干,用脚在枯枝上用力一蹬,只听“咔嚓”一声,那些应声落地的枯树枝,便成了我回家向母亲报喜的战利品。

唐志祥|石羊河旁的杨柳礼赞

石羊河岸边的杨柳树,是故乡极为常见的一个树种,故乡人爱柳、种柳也早已成为一种风气和习惯。也许因为她“椿栽骨朵枣栽芽,柳树栽在冰凌茬”的坚韧不屈,也许因为她“堤畔枯枝垂绿水,欲钓青青上柳条”的百折不挠,也许因为她发芽最早、落叶最晚,“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优良品德,也许因为她“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灵秀飘逸,杨柳树成为当地满山遍野驻守者。尤其是观音菩萨一手持净瓶,一手拿柳枝,是将赐福的甘露洒向人间;清明插于门庭的柳枝,是祈福家人、驱邪降妖的咒符,也是教人自省、纪念先人、懂得感恩、知恩图报的生动教材;先人们取剥去树皮的柳枝用于接骨,可让断骨重获新生;早春幼童响彻田野的柳笛声,则诱发了他们对音乐的初恋;杨柳叶还是一味功效奇特的中药材……“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杨柳树就是这样的插枝成活,无欲无求。在故乡人的认知里,慷慨无私的杨柳树还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载体和精神崇尚的象征。

在故乡一带有这么个约定成俗的规矩,谁家的长者去世了,出殡时子女们都用新鲜的柳树枝做幡杆和孝棍。柳与“留”谐音,人去难舍,故为“留”之,以表达对故去亲人的哀思和不舍。据说,柳树属阴性,可用来招魂,也能集天地之灵气。逝者下葬后,子女手中的孝棍可插于坟旁。因柳易成活,且生长速度快,这寓意着敝荫佑护后人,以求人丁兴旺。

对生于斯长于斯的我来说,早已知晓了石羊河放荡不羁的习性,这条令人爱恨交加的河流,在造福于世人的同时,也给两岸的百姓带来了很多烦恼和灾难。每当洪水来袭,这堤坝上的杨柳树自然成了冲锋陷阵的“勇士”。人们就将树冠砍下抛于水中,以阻挡滚滚洪流淘刷河岸,还要将树枝裹入石头,用铁丝扎成一个个庞大的“柳石枕”。这“柳石枕”抛入河后,很好地起到了固坝防坍的作用。杨柳叶还有着很强的净化水质的功能,这“净”下的泥沙,又加固了河岸根基。

在我的记忆中,石羊河这条桀骜不驯,有时成了频频决口的害河,现在之所以得到了很好的治理,之所以能安澜养育这里的父老乡亲,不能不说有着杨柳树的一份功劳。

唐志祥|石羊河旁的杨柳礼赞

多少年来,我一直心存疑虑,自然界中明明有各种各样的杨树,为何人们总把石羊河岸畔的柳树叫做杨柳呢?经探究,我终于知道,“杨柳”一词早出现在我国先秦时期的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就有记叙。该书《小雅·采薇》篇记载:“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在古人众多写柳赞柳的诗篇里,“杨柳”一词只是古人臆想的一个情思缠绵的文学意象,这“杨柳”指的就是柳树。

关于“杨柳”的来历,还有着一个有趣的历史传说。公元605年,隋炀帝杨广下令在黄河周边开挖济渠。济渠疏通后,近臣虞世基献计,可在渠两岸上栽种垂柳,一则树根四散,鞠护河堤,二乃牵舟之人护其荫,三则牵舟之羊食其叶。隋炀帝认为这个建议不错,后来又下令在新开的运河两岸栽种柳树,并亲自带头栽植,记载下御书赐柳树姓杨,享受与帝王同姓之殊荣。从此,柳树便有了“杨柳”之美称。

运河的开通动用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给天下百姓带来了沉重的经济负担。炀帝南下,运河两岸的杨柳连绵千里,蔚为壮观。这柳丝烟雨中,浸染的是沸腾的民怨,别离的愁绪。“岁久年深尽衰朽,风飘飘兮雨潇潇”,荒淫无度、横征暴敛的隋炀帝终难逃被缢死和隋朝灭亡的厄运。

隋炀帝的功过任后人评说,在历史的天空中,大隋朝以及后来的许多朝代,也早已灰飞烟灭。唯独这青青杨柳延续,仍以婀娜的英姿,大方的仪表,美丽的容颜,耸立于我们世世代代的世人面前。

去年初冬,我探亲回家到石羊河采风,原本生机盎然、气象万千的石羊河口大湿地,尽显肃杀与凄凉。那浩瀚无垠的芦苇荡没有了绿色,那原本铺天盖地、成群结队的侯鸟也不见了踪影。唯独湿地深处的野杨柳,依然青翠欲滴、生机勃发。这些树的母亲在遥远的石羊河上游,她们原本是一粒弱小的种子,随着滚滚的石羊河水迁徙而来。于是,在这片海河交汇的盐碱地上,她们破茧重生、默默生长。这些长不高大,很是低矮的野杨柳,却让我充满无尽的遐想。

一河浊水向东流,杨柳青青总是春。一树浓绿,千缕柔魂。一丝碧韵,万种风情。石羊河杨柳,是我心中难忘的情和爱,是人生的一个闪耀的标记,那是我青春的美好记忆。

唐志祥|石羊河旁的杨柳礼赞

 作者简介

唐志祥,笔名:与共和国同成长。曾撰写1500篇散文诗和散文等;部分刊发有关文学杂志社。出版《感悟春天》、《聆听回声》文集。现为玉门市作协,酒泉市作协、中国西部散文作协、山东省散文学会、中国散文诗作协、世界汉语作协会员,南国作家学会采风记者及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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