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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中国当代实力派优秀作家 费龙祥

2020-04-06  关注: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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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中国当代实力派优秀作家 费龙祥

第二届中国当代实力派优秀作家 费龙祥

第二届中国当代实力派优秀作家 费龙祥

费龙祥,笔名江南布衣,1974年高中毕业回乡青年,退休于苏州市吴江广电有线网络公司。由于比较喜爱写作,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曾在《经济早报》《苏州日报》《姑苏晚报》《城市商报》和区〔县〕级报刊分别以“纤夫”、“微言”和“江南布衣”发表过散文和述评若干,并有获奖。辍笔十六年后重回习作之路,在【吴江通】、【南国文学】、【兰娟雅菀】、【酸枣人生】、《中国乡村》和【江山传媒】等平台偶有习作发表,是《中国乡村》杂志认证作家。


作品赏析


母亲的扫盲识字证书

文/费龙祥


今年是我有生以来的第八次搬家,在整理自己保管的有关资料时,母亲62年前在上海当保姆时,获得的那张扫盲识字证书,完好无损赫然展现在我的眼前。

我是七十年代中期的大队扫盲辅导员,所以对扫盲运动的历史背景是十分清楚的:新中国成立以后,我国的文盲率高达80%,当时国家是这样划分的:不识字或识字不超过500个的叫文盲;能识500字,但不超过1500字的叫半文盲。当时在老百姓中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文化好比万宝山,无尽宝藏等开采,要想山上去取宝,首先要过扫盲关。党中央为了扫除新中国发展道路上的拦路虎,号召全国人民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扫盲运动。

一张薄薄的扫盲识字证书背后,既蕴藏着共和国一场声势浩大全民运动,又记录了母亲一段苦难的人生历史,更折射出母亲好胜争强的那股牛劲!

奶奶只生了我母亲一个人,母亲是正宗的独生女,爷爷在我没有出生前就去世了。奶奶为了使费家的香火得以传承,特地为我妈择婿成亲。可是母亲生来命苦,在我出生不到十个月的时候,父亲因病不治撒手西去,所以我对父亲没有一丝印象。在我断奶后不久,为了生计,母亲与本村的两位小姐妹一同去上海,寻找一份可以胜任的保姆工作,以此来养家糊口。几经周折,母亲被上海国泰影剧院的史经理家选用,作为临时雇工,需干满一个月后决定是否正式雇佣。真诚朴实的母亲凭着温柔敦厚的本分与吃苦耐劳的精神,顺利地通过了试用期,被史家正式录用。

作为史家的保姆,买汰烧洗、家庭保洁、迎来送往、无所不包。虽然史家有着与众不同的要求,但由于母亲的心灵手巧和任劳任怨,很快就在史家站稳了脚跟。史家的哥哥史东山,是中国内地著名的导演和编剧,史家与文艺界人士有着广泛的接触,母亲曾对我说过:小时候,母亲把我带在身边,那时候电影明星王丹凤、柳和清夫妇是史家的常客,王丹凤看我长得可爱,每次来史家,总要先抱一抱我,然后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叠黑白演艺照片给我,史家的橱房就是我欣赏这些明星照的小天地。那时由于不懂事,把这些珍贵的照片当作洋片一样玩耍,弄得满地都是,到最后一张也没有留存。这一切,至今我还是那样的记忆犹新,更感觉到那是多么的遗憾。六十年代不像现在,通信是如此的便捷,虽然史家有固定电话,但与史家交往的人员中,绝大多数人是靠书信、便条和口信来相互联系。由于母亲的工作量十分繁杂,有时人家上门,主人不在家,母亲难免将来客所要转告口信忘记了而误事。母亲曾经因此事而受到过双方的埋怨,倔强的母亲曾在背地里偷偷地流过泪……

后来,正好赶上全国性的扫盲运动,母亲在买菜时从同行中了解到,街道居委会正在组织家庭妇女,利用晚上时间开办扫盲识字班,外来人员同样可以报名参加。母亲知道这一消息后,暗暗下定决心:哪怕最忙最苦最累,也要争取去报名上扫盲夜校。就这样抱着多识一字好一字的想法,作为在上海的外地人,母亲走进了同龄的上海人中间,当上了扫盲班的一员。因母亲生前我没有关心过此事,所以我无法把母亲在扫盲识字中,碰到的具体困难写出来告诉读者,但凭我小时候跟随母亲身边的耳濡目染,我完全可以把母亲的保姆生活还原出来:面对这样一家在上海有头有脸的雇主,母亲做事一直非常用心,她善于从自己每天的工作中,找出自己解放自己的方法。不论是赤日炎炎的盛夏,还是寒风凛冽的严冬,母亲一般在清晨四点就要起床,草草洗刷以后,就是赶紧打开两只煤气灶,一只大水壶和一锅米烧粥,同时用最小的火苗开着烧,然后拎着竹篮子步行去乌鲁木齐中路菜场,匆匆忙忙买好菜,顺便弯到上海第54中学马路转角的边上取牛奶,当她风风火火赶回家时,水壶的水已经烧了个八成开,锅里的粥已经煮沸,但绝对不会溢出来。母亲真的很会打算,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竟然会恰到好处地利用了立体的时空观念来处理家务。越剧十姐妹中,有大多数人吃过我母亲做的饭菜,她们临走时会异口同声地对雇主说:“阿妹,老能干个。”这张扫盲识字证书,有效地帮助母亲解决了人事接待中琐碎繁杂而又不可忘记的小事,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从此以后,凡是来客上门要求转告的事情,不论巨细,母亲都能做到事事交待,一件不漏。雇主亦能从中感受到母亲越来越干练,赞美之声也日趋增多,母亲疲惫的脸上显然也多了些欣慰的笑容!

文化大革命中,当时住在淮海中路淮海坊的史家没有逃脱被抄家的命运,憨厚诚朴的母亲不像某些无良保姆,藏匿了一些贵重物品而从此销声匿迹,而是在被告知资本家不许雇佣保姆后,告别了主人,回到乡下从事农业劳动。七十年代中期,史家得到了平反,从原来的淮海中路搬到了上海康平路,与红色资本家荣毅仁隔邻相居。稍得安宁,史家又写信给母亲,希望她能重返史家。母亲考虑后,并征得我同意,背起行囊,又重新踏进了史家的大门。

八十年代中期,我女儿降临人世,无奈我们将母亲召回。不到一年时间,史家的孙子出生了,史家多次写信恳求我母亲继续回史家帮助处理所有的家杂。母亲是个十分吃情的人,因我女儿无人照管,所以我在给史家的回信中,如实将母亲的想法告诉了史家:若要回来,只能将十个月大的孙女一起带到上海。终因母亲的诚信能干,史家同意了母亲的要求,就这样,我母亲又带上孙女,再次成了史家的保姆,母亲一生,相继为史家领大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孙子。

史家的孙子大了,我家的经济条件也今非昔比,我再也不忍心让母亲呆在史家,八十年代后期,母亲告别了史家回到了家中。九十年代后期,母亲患脉管炎,我陪她去上海华山医院治疗,从医院出来,我对母亲说:我们要不要去阿姨家里歇歇脚,华山医院到康平路距离很近,而且十分便捷,母亲听了摇摇头说:不去了,别给人家找麻烦了。母亲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她很有自知之明。从此母亲再也没有踏进过史家的门槛。

2010年春,史家在我母亲去世八周年的时候,打了好多的电话,最后终于从我原来的工作单位取得了我的手机号,那年国庆节,史家的女主人,带了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媳来到我家,并到我母亲的过渡墓地进行了祭拜。

我的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但如何来描述我的母亲,可借用开国领袖毛主席《祭母文》中的一段话来形容,同样是恰到好处的:“手泽所经,皆有条理。头脑精密,劈理分情。事无遗算,物无遁形。洁净之风,”有口皆碑。


编  辑:林  膑     统一编号:SLPYXZJ202068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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